西藏自治區(qū)拉薩市林周縣江熱夏鄉(xiāng)斯巴當谷地,19輛披掛哈達、插著塑料花朵的農(nóng)用拖拉機排列在廣闊的田地上,整齊如賽道上蓄勢待發(fā)的方程式賽車。
?。吃拢保啡?,藏歷新年正月十三,宜春耕,藏族農(nóng)民身著盛裝,在雪域高原的田間地頭,展開傳統(tǒng)的春耕儀式。
江熱夏鄉(xiāng)江夏村的田地上,桑煙滾滾,人聲鼎沸。10時30分,一年一度的春耕儀式開始。19名拖拉機手頭頂金黃藏式圓筒帽,身穿氆氌藏裝,斜背鼓脹的工具包,跨上各自的“坐騎”?!班边@些四輪拖拉機陸續(xù)發(fā)動,按序打彎前進,終排成一條間隔一致的長隊,往田地遠處挺進。
隊列打頭的拖拉機頂著一面五星紅旗,駕駛座上的洛桑達旦笑容燦爛。這個剛剛23歲的小伙子被選為領(lǐng)隊,來執(zhí)行今年的“第一犁”。
每輛拖拉機后面都跟隨著一位藏族婦女,她們左手提一桶種子,右手有節(jié)奏地揮擺。拖拉機犁出一條直線,翻出深色的土,她們?nèi)龇N子入土。
江夏村村委會主任普布次仁告訴記者,按照藏族習俗,今天被認為是開耕最好的日子,今天的農(nóng)活干好了,便象征了一年的好收成。
他說,今天組織開耕儀式的第三組共有52戶人家,耕地達1300多畝,家家戶戶都有農(nóng)用拖拉機,今天參加儀式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。村里還有許多人買了貨車,在縣上的礦廠搞運輸。
普窮高坐在拖拉機上,顯得特別驕傲。他家有30多畝農(nóng)田,還養(yǎng)著200多頭羊,去年一年的收入接近3萬元。他的三個孩子,老大大學畢業(yè)后在那曲縣司法局工作,老二現(xiàn)在在湖南衡陽的南華大學讀書,老三已經(jīng)上了高中。
普窮說:“我們藏族習俗講究干什么事兒都要開個好頭,今天的春耕就表示這一年會風調(diào)雨順。今年是西藏和平解放60周年,也是建黨90周年,我特別高興!”
此時的村民們仿佛把自己的客廳搬到了田間,漆彩的柜子擺了一排,上面堆滿“切瑪”(五谷豐收斗)、果盤、奶茶和啤酒。頭纏白巾的婦女們捧著哈達,端著青稞酒壺,忙把祝福傳達到每個人。
當“第一犁”的儀式結(jié)束,拖拉機手都回到人群里,席地而坐,解開各自的工具包,一一取出以下物品:鹽、茶、糌粑、肉干、酥油、奶茶、維修拖拉機的工具……這些春耕的“必備物品”正等待著村民一一統(tǒng)計核查,缺少任何一件,無論是一把十字螺絲刀還是一把辣椒,都要接受一滿杯青稞酒的懲罰。
洛桑達旦告訴記者,對于像他一樣的年輕人,這種習俗長久相傳至今,仍然非常有意義,“我們會想辦法保持和傳承這種習慣”。
村民們還以傳統(tǒng)“索索”儀式(祈禱豐收、祛災免禍的儀式)繼續(xù)著這一天的歡樂。他們圍繞火堆,手握糌粑,口中輕聲禱告,求一年的五谷豐登。潔白的糌粑最后被眾人拋向空中,混入飄散的桑煙,也混入田野上漸漸嘹亮的歌聲里。